饭菜已经温凉了，时锦端着碗夹了一块茄子。
许应坐在床的一角边，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对时锦说：“明天你自己随便弄点吃的，我有事。”
小姑娘没问原因，也大概猜出来了原因，她看着碗里的茄子很乖很听话的：“嗯好。”
嘴里的茄子是红烧的。
“那个....。”
“你明天小心。”
时锦说完快速低着头又吃了口米饭，耳朵尖不自觉染上了粉。
白色的米饭沾上了红烧茄子的酱料。吃的有点急，被噎住了——咳咳咳....她捂着嘴，头偏到了一边，“不...好....意思。”眼泪生理性的流了出来。
屋子里面没有饮水机，床底下摆了一箱矿泉水，是房东太太给的。每个月房东太太都会搬送给每层人家一箱。她儿子是一家销售矿泉水的上市老板。
许应抽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手握在水瓶中间递了过去。
“吃饭怎么都被呛到了。”他有点不理解，但是手在时锦的后背拍了拍，他拍的很轻，夏天的衣服布料很薄，手上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了脊背。
男生手的骨架天生就比女生的大很多，一只手差不多有半个后背大。
时锦面色涨的很红，“谢谢....”被呛到了说话很难说的完整，只能从嗓子里断断续续发出来。
她接过水瓶仰头一口气喝了很多，矿泉水喝掉了小半瓶。
许应又抽了张卫生纸递了过去他笑着打趣道：“今天的饭是不是比泡面好多了。”
时锦用纸巾捂着嘴眼睛很澄澈的
“都还好的。”
许应侧过头看向她语气没什么波澜的“哦。”了声漆黑的眼里藏着笑。
他活得粗糙觉得能吃饱就行，倒是觉得两样都差不多。
——
窗子外的夜色逐渐降临，楼房里的灯光一盏盏点亮，俩人又恢复到了无言的状态，夜静悄悄的。
许应把手机关了打着哈欠，“吃完了，把饭盒扔垃圾桶，我先去洗漱。 ”然后起身迈着长腿从时锦旁边绕过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是那种磨砂玻璃的，只能看到里面亮起的光。
“嗯？你给我衣服洗了？”许应盯着原本放在盆里的几件衣服现在只剩贴身内裤朝外面喊。
时锦手托在一次性塑料餐盒上，垂着眼，餐盒里的还剩一个鸡腿。
想到盆里还剩的那件衣服有点不自在的说：“嗯，晒楼上了。”
“哦。”许应把内衣拿了起来，接了盆清水，样子不太在意。
浴室的门关住了，里面的水声渐渐响了起来。时锦把饭盒收拾了一下把桌子上的骨头和剩饭装到了一个塑料袋里，楼下有很多流浪狗流浪小猫。
有只大黄生了崽崽，她上次数一共有八只。
许应很快就洗完了，浴室的门开了，他换了件老头背心，碎发被捋到了后面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五官更显张扬。
他拿着牙刷立在浴室门口，“对了，你不是刚中考完？分数什么时候下来。”
时锦今年刚刚参加完中考，成绩到七月份才出来。
她弯着腰把地上的灰扫到垃圾桶里声音轻轻的，“嗯，要七月才出来。”
“嗯。”许应没问了。进了浴室漱了口水，他刚刚在楼顶上差不多就知道小姑娘的成绩了，其他不说，就那字语文肯定不差，物理更不会太差。
挺好。
他把清水吐到了下水道里，抬头用指腹把泡沫擦掉然后扯下一块洗脸巾擦了擦脸。洗脸巾带着一股香皂的味道他隔着毛巾揉了揉眉头。
蚊子太多了楼顶上。
前几天他就穿着短袖短裤拿了一件薄被单就上去了，躺在躺椅上蚊子在他耳边嗡嗡叫，他睡睡醒醒。夏天夜晚什么都不多就蚊子多，一会拍死一个。
他觉得该买蚊香，花露水了。
——
晚上九点十一分。
他穿着白色老头背心，黑色短裤，人字拖，在钱包里掏出了两张十块的下楼去了又顺手把装骨头的袋子提走了。
晚上老王的店还没打烊，开着灯的。
街道上的路灯零零散散亮着灯，外面的狗还在犬吠。
卷门拉的低，他伸手往上推了一截，手里的骨头袋子已经送给大黄了。
收银的人换成了老王的几岁小孩，小孩趴在台子上还在写作业。看到许应进来了，小孩很有礼貌的问：
“哥哥需要什么？”
许应笑着问：“蚊香花露水在哪知道吗？”
小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摇摇头：“这个好像不知道，我知道薯片在哪你要吗？”
许应对着小孩地充满童真可爱地眼睛脑海里闪过了另一双眼睛。
不过那双眼好像还藏着一点其他的。
他摸了摸口袋估算了一下预算，“小朋友最喜欢什么口味的薯片啊？”
“青柠味！这个最好吃了哥哥我带你找。”小孩把笔放到了本子上，从柜台里出来拉着许应把他拉到了一堆零食面前特意用手指了指最上排地薯片。“就是那个，绿绿地，可好吃了。”
最后他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上楼了。
预算不够。
现在花露水都涨到十几块了。
真贵。他吐槽。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走一下亮一下。
塑料袋摩擦着里面的袋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一面墙上一个褪了色的数字七，是许应来之后房东用颜料涂上去的。
这栋楼现在一共七层。
七楼门还和刚刚出来的时候一样，是半掩着的。
他进屋，看到的就是时锦搂着一床被单坐在椅子上。
他关了门疑惑的看着小姑娘这架势问，
“怎么今天换你上楼顶上喂蚊子吗？”
小姑娘点点头。
丝毫不知道夏天蚊子的威力。
“......”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才道：“饭吃傻了吗？今天。”说着他把袋子里的花露水掏了出来，将塑料袋里的东西抛到了时锦怀里。
时锦看着怀里的黑色塑料袋里面露出了绿色的一角有点愣住。
许应拿着花露水对身上喷了两下，随意的说：“楼下小卖部有个活动买瓶花露水送包薯片,花露水归我，薯片归你。”
时锦抱着薄薄的一床被单，被单上面是刚刚扔过来的黑色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一包青柠味的薯片，70g的，要六块钱。
窗子外的蔷薇花悄悄开了满墙，鲜艳的，美丽的，动人的，悄无声息的。
她眼睫垂下，青绿色的薯片包装露出来了一角，薯片袋子很鼓，里面其实一半都是空气，可是还有很多喜欢它的人去买，或许不喜欢也会去买.....
半响她慢慢出声：“谢谢你......”
“许应。”
这一刻蔷薇花地种子种进了她的泥土。
许应其实不喜欢吃薯片，他觉得这种东西就是活脱脱的坑人，一大半空气不说，还可贵。
不过曾经有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也曾经站在商店玻璃外，看着超市那一整排的薯片。各种口味的被里面的人随意把它放进购物袋，一个很大的购物袋都要装不下去了。
她趴在玻璃上没说想吃也没说要吃，只不过眼睛却一直跟着那一大包装着薯片的购物袋。旁边有一张一模一样灰扑扑的脸，灰头土脸的小男孩看的是另一边的玩具，两个人的眼睛长得很像，都亮着光。
屋子一片漆黑，许应醒了，在床边摸索到了正在充电的手机。
他拎着手机点开了屏幕，突然的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他支着床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机屏幕的时间正好到了23:00。
他起身，借着手机光亮找到了拖鞋。他拿着手机对着屋子照了一圈确定小姑娘今晚真的打算在楼顶上睡着，他啧了声，还真要打算喂蚊子，单凭一瓶花露水能赶走什么蚊子。
——
铁皮门留了一条缝，从缝里能看到窝在老人椅上的小姑娘。
他开门，铁皮发出了老旧的声音。
天上挂着一弯冷月，旁边伴着几颗星星。
许应举着手机走到小姑娘面前。
睡椅上的小姑娘全身都被一床被单包裹着，小小一团。上面的小熊印记盖在头顶上，被单薄从里面散发出花露水的味道，一只大蚊子一点不受影响，在被单上转着嗡嗡嗡。
许应循着声伸手把蚊子抓了过来。
他展开掌心，蚊子刚喝的沾染到手心脉络上。他的生命线在某一处断开了。
夏天的夜晚还算清凉，吹的风不同白日那般浮热。
许应走到那块墙边，蹲下，手碰到了上面的字。再熟悉不过。
他在黑暗中触摸着，熟悉的在墙上用指尖描摹着。
混沌中突然脑子清醒了大半。
那行浅浅的字旁边刻了不知道什么字。
是英文，两个字母。
他摸得很慢，字母的形状在他指尖描绘。
他笑了笑，起身把睡椅上的小姑娘很轻的抱起，小姑娘的重量全部在两个臂膀上面，他手虚托着没碰她，她很轻，但又觉得比那两个字母的含义要重一些。
PJ。
peace and joy .
小说《我离神明有多远》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