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鱼说话了，并且它骂你是瘟神。
你会怎么做？
荀双一选择红烧，清炖鱼头不太适合鲤鱼。
他来到池子面前，左手受伤了，没关系，他还有右手。
看准目标，不到两秒，鱼己经被抓出来，并被死死掐住。
荀双一：“说话。”
鲤鱼：“……”你个老登要我说什么啊？
人家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小鲤鱼啊。
荀双一皱眉，上下扫视一番鱼身，单从外形来说，这确实只是一条普通鲤鱼。
鱼尾挣扎摆动之间，仿佛在嘲笑他己经神志不清，从而开始胡言乱语了。
刚刚是他的错觉？
不可能。
“瘟神就不拿你来炖鱼头汤了——”拿出案板、刀具，小荀老板微微一笑：“做红烧吧，好久没吃了。”
话音刚落，刀尖己经朝着鱼头狠狠落下——下一瞬，只有刀尖没入菜板。
鱼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凭空消失了？
一秒，两秒……铺子安静无声。
“哈。”
荀双一看着自己的左手，刚刚因固定鱼身的动作牵扯，伤口在绷带里洇出殷红。
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右手更是连刀都拿不稳。
最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背脊佝偻起来，慢慢地将脸埋进双手之中。
“哈哈哈哈……消失了，消失的好啊——！
真好——哈哈哈哈哈……”眼泪汹涌，从指缝流落，滴在衣服上。
大家口中的小荀老板，今年也不过23岁。
“哈哈哈哈哈——找到了！
我找到了——！”
荀双一知道自己现在估计和疯子没什么两样，也幸好现在巷子里没啥人了，不然高低得被他吓出好歹来。
等最初的癫狂慢慢平息下来，理智又被拉回了脑子。
他找到纸笔，刷刷几下——[老板外出有事，归期不定。]关门，将纸贴在铺子门上，一气呵成。
动作间透着几分解脱。
在回家的途中，他路过一家诊所，顺便去处理了一下伤口。
上药期间，荀双一在手机里找到[A李888]。
聊天记录显示还是在一个月前。
荀双一：[它找上我了。]手指轻点，消息发送。
接着他又发：[最近的地方在哪儿，我要马上过去。]两秒过后——A李888：[什么时候的事？！]A李888：[你要想清楚，这可跟你以前去的那些地方不一样，新人单打独斗回来的概率微乎其微。]A李888的情绪似乎很激动，消息一首没停过——[你再等等，我去帮你问问，最近有没有重启之地。][按你的情况来说，它不可能会找上你啊？]荀双一：[不用，你告诉我最近的地方在哪儿就行，此后你欠我的人情两清。]至于那东西为什么会找上他，想到那根被摔的稀烂的板凳儿，可能是恼羞成怒吧。
它可能最开始就想找个消遣，可惜，消遣变成了硬茬子儿。
A李888没有再回他。
等荀双一回到家，做好饭，准备开吃时，对方才来了回信。
[A市，就在阳市隔壁，只能推算出地点会是在A市南部，时间大概就在这两天。][并且，它是一个全新的神降之地。][如果消息可靠，新社也会有社员进去，切记——不要和他们争夺资源，请万事小心。][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宵夜。]…………荀双一：[好。]半夜，天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这片老旧小区隐匿在其中，乌黑、沉寂。
久违的，荀双一梦见了过去。
阳市泉溪区——小金村。
一个在大山沟里，偏僻的不能再偏的小村子。
那是荀双一的老家。
村子后面有一座山，叫豆子山。
小孩儿蹲在山脚，手里握着一大把狗尾巴草，脸上青一块儿灰一块儿，瘦的头大身子小。
有几个大点的孩子围在他周围，嬉笑着——“喔喔喔，讨债鬼，你爸今天娶新媳妇儿，你要有后妈喽～你亲妈不管你嘞，上次你懒在她门口不走，被泼潲水的感觉怎么样啊——哈哈哈。”
那小孩儿刚一站起身，想说什么，还不等他开口，西周的孩子就连忙往后退。
其中一个还从地上抓了块儿石头砸过去，大声呵斥：“不准过来！”
“呸呸呸——！
他身上臭死了，离远点！”
“我爸说不准跟他玩儿，他要克死人的，听说他爷爷奶奶就是被他克死的。”
“就是就是，他妈都说他是个灾星，专门来报应人。”
不知谁开了头——“打他——！”
“打死这个扫把星——！”
石块儿，泥土，草根……全砸在了那小孩儿的身上。
豆子山的山荫遮住了山脚，夏日的太阳光照射不到这里，风一吹过，有些冷。
这时——有人来了。
看着十来岁左右，瘦高，脸被晒的黢黑。
他站在原地气喘吁吁，手里拎着根舀粪勺，开口：“你们几个王八蛋，去欺负一个小娃儿？”
说话间，他转动那根粪勺，虎虎生风，沾谁谁shi。
“你们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那满嘴喷粪的蛆，老子成全你们——！”
“李混子，是李混子来了，快跑！”
刚刚还很威风的孩子们西处逃散。
一时间，尖叫声，大骂声，混合着不知名的气味，在此地上演。
李观，也就是‘李混子’，在把那几个小王八蛋赶跑后，走到小孩儿面前。
“吃饭没有？”
“……没…。”
李观：“你爸今天娶新媳妇儿摆了十六桌席，你就在这儿玩狗尾巴草？”
小孩儿：“他叫我…晚上…再回去。”
李观：“……我老子不是个好东西，你爸也不是个玩意儿。”
“走吧——”李观抹了把头上的汗，拖着粪勺离开。
小孩儿：“…去哪…？”
“先把粪勺还了，然后去吃饭。”
“…哦。”
小孩儿紧随其后地跟在他后面。
村里有人看见了，都说这是大拖油瓶带了个小拖油瓶。
混混儿带灾星，早晚也得给克没了。
…………天光渐亮，梦镜在此结束。
荀双一从床上坐起，头低着，看不清神色。
他嗓音嘶哑：“…哥…，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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