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天佑十年,中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徐半娘坐在玄霄阁屋顶俯瞰神都万家灯火。
她是帝国的摄政长公主,是当今天子的姑姑。
大秦在她御下已经十年。
她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也是帝国最有权力的女人,同时她也是武道修为最具天赋的女人。
当然,她也是最孤独的女人!
中秋月圆夜,作陪的只有一位身穿焰甲红袍的少年。
他是公主唯一的徒弟,苏星。
此刻正枕着公主的玉膝而眠,从他双颊坨红来看应该喝了不少酒。
公主轻轻理了理苏星鬓角的青丝,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颊,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我们小苏已经长大了,到了舞象之年!”
公主想起初见苏星时是十一年前的一个中秋,那时她领兵驰援“关山”抵御荒人,苏星只是个待毙风雪的饥儿。
那年他才五六岁,如今已十五六岁。
苏星只是假寐,师傅的感慨他都听见了。
“师傅,徒儿长大了,可您却不见老,还是那么美,一如初见!”
“小苏真会哄师傅开心!”
苏星闻言起身端坐,“师傅,你又在为何事发愁?”
公主见问没有回应,而是起身后把目光投向了北方。
“小苏啊,荒人南下了!”
“师傅,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怕是已经兵临关山!”
“师傅,小苏已经长大了。求师傅恩准,我要北上御敌,为你分忧!”
……
北境,关山,武关镇。
这里是荒人南下劫掠的必经之地。
如今战事已平,但人丁不兴满眼荒凉。
此刻,一位少年从风雪中骑马走出。
少年衣衫单薄,胸口微敞,不惧风雪。
他背上背着一张琴,腰间挂着一柄剑。一手执缰,一手提溜着一个酒葫芦。双颊坨红,看样子一路没少喝。
少年勒马,将剩余不多的酒仰头饮尽。然后拍马直奔不远处的客栈而去。
刚到客栈门口便有伙计迎了出来。
“客从何处来?”
“从来处来!”
少年的回答让伙计直挠头,“北境苦寒,客来关山做什么?”
“寻人!”
伙计听少年说是找人忙收敛笑容,并语气悲凄地道了声“节哀”。
这两年来关山找人的不少,不过都是来寻亲的,寻的多是士卒遗骸。
“哈哈哈,节哀,节什么哀?”
“我是找人,但我要找的可不是死人。”
少年说着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不仅不是死人而且还是美人哩!”
“客真会说笑,这关山荒凉哪来的美人?”
两人说着话便进了客栈,此时里头除掌柜外还有两人。
其中一位是个环眉豹眼,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一身粗布麻衣,腰间别着两把菜刀。像个火夫。
另一位则是个年芳二八的少女,一袭红衣,束腰箭袖。头上用红绳扎着一条高马尾。双眼蒙着一条红绫。
她手里握着一把直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二人正在用餐,少年一进来那位红绫蒙眼的少女便生警觉。
而那位环眉豹眼的壮汉则淡然道:“挽月莫慌,他虽然带着剑但身无气鼎,并非武道子弟。大事为要,不要横生枝节!”
话音刚落,少年飞也似的凑了过来。
一边上下打量少女,一边兴奋地冲伙计嚷嚷。
“小哥你不老实,你不是说关山荒凉没有美人吗?”
伙计正要回话,挽月的直刀已经出鞘并抵在了少年脖子上。
“美……美人儿,这是做什么?”少年许是被吓到,言语支吾起来。
掌柜的怕闹出人命,忙过来劝和。
“姑娘消消气,这小子眼浅不识贵人。您是武道子弟别跟他一般见识。”
掌柜说着忙拉开少年。
少年摸了摸脖子,还不忘回头贫两句:
“好狠的美人儿,不过小爷喜欢!”
“掌柜的好酒好菜伺候,等小爷吃饱喝足了再与美人亲近!”
他这话自然落在了少女耳中,少女想要发作却被壮汉拦住。
少年这边酒菜已经上桌,羊羔肉配苦荞酒当真一绝。
“客,这酒性子烈,您慢些吃!”
伙计怕少年吃醉了又去招惹那位少女,想劝少年少喝,但少年非但不听还一杯接连一杯喝个不停。
酒力开始发作,他果然坐不住了。
伙计赶紧扶住少年:“客,您喝多了,小的扶你楼上歇息。”
“起开!”少年一把从伙计手中夺过酒坛,仰头就是一通猛灌。
“痛快!”
“真痛快!”
少年说着痛快,然后一手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扫去,搞得地面一片狼藉。
伙计和掌柜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在一旁劝说。
少女被他搅的没有胃口,说什么也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可刚要动身,少年突然悲切道:“燕梁空幽孤影瘦,少年头白为谁愁?”
壮汉闻言拉住了少女,他倒要看看这酒鬼少年还能再整出什么花活。
只见少年单手解下背上的琴并放在桌上。
他再次落座,仰头将剩余不多的酒喝了个干净。
然后将酒坛随手一扔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爽朗,但却像是一柄寒冰利剑直透人心。
店里所有人都哑然失声,就连烛火都变得暗弱。
笑声刚落,又跟着传来拨弄琴弦的声音。
琴声如冬雷震震,如狂风呼啸,如马鸣嘶嘶,如金戈裂甲……
最后雷息风去,戈断马喑。
所有人都像是亲临沙场,经历了一场将士无还、尸骨雪埋的恶战。
“雪中行!”壮汉愕然,“他怎么会大秦军乐!”
这回反倒是少女不以为然,“牧明沖篡秦建梁不过三年,人心思秦,他会大秦军乐不足为怪。”
少年奏罢,竟垂头不语,一时寂然。
伙计凑过去想看看情况,刚巧接住倒过身来的少年。
掌柜见他醉的不成样子,忙让伙计给搀到楼上去歇息。
这时砰一声巨响从客栈大门传来。
好大的风,竟然把门栓都撞断了。
大门大开,风雪灌了进来,屋里所有的蜡烛瞬间熄灭。
掌柜赶紧抹黑过去关门。
可门刚关到一半,掌柜的却停了下来。
少女已经感到了异样,手中的刀已经出鞘。
这时伙计已经打开火折点亮了一盏灯。
烛光亮起的那刻,伙计被门口的光景吓得两腿哆嗦,直接瘫倒。
只见掌柜的站在两扇门中间,两臂张开开,保持着两手掩门的动作,但他的脑袋已被削去,血像涌泉一样狂喷。
别说伙计,便是壮汉也被惊到。
好快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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