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身背镶金筒子的厉害斥候,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陈礼。
如此粗粝的环境之中,这般白净的少年可不多见。
“小子,荆老头在这吗?”
陈礼没有说话,双手稍稍用力,把手里的绳子套牢在木桩上之后。
才向着帐篷里面扬了扬下巴。
“在里面呢。”
说完陈礼继续拿起下一根绳子。
扯紧,套牢木桩。
那名斥候也没有多话。
“多谢。”
说完径直向着帐篷里走去。
陈礼手里扥着绳子,看了一眼斥候的背影。
挺拔凌厉,干净利落。
这好像就是一个斥候应该有的标签。
不像虎字营这些老家伙,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撂下几句插科打诨的废话。
至于斥候是来干嘛的,身后筒子里装的什么。
陈礼倒也不是很关心,反正如果重要的话。
接下来三天里,一定全是关于这方面的话题。
那名斥候进入帐篷不久。
“什么!”
陈礼仿佛听见老荆头惊呼的声音。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老荆头这些年都是那副神神在在的模样。
从来也没有什么惊呼的时候,最多是骂娘的时候,能吼几句。
那名斥候在惊呼过后就走出了帐篷,不过身上的的筒子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留在了帐篷里。
陈礼没有过多关注,从地上拿起最后一根绳子。
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
满天的黄色已经近了许多。
仔细看去仿佛能看见其中夹杂的黄沙。
“陈狗娃....不..陈礼!”
“陈礼!”
老荆头急促的呼喊声从帐篷里传来。
“快进来,快。”
陈礼没有理会,谁知道老东西抽哪门子风。
不过能叫出大名,说明这次抽的风还不轻。
陈礼加快了些动作。
腰马发力扯紧绳子,干脆利索的绑好。
两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残留的沙土。
紧着向帐篷里走去。
一进帐篷门,陈礼不满的问道。
“老荆头,你催个什么?”
“谁家大姑娘砸你脑袋上了?”
这句荤话还是陈礼跟老荆头学的。
以前有个什么事情,老荆头总能巧妙的,把各家的大小媳妇安排进去。
老荆头还是坐在木板上。
不过已经没有之前懒散,邋遢的姿态。
腰杆笔直,至少比陈礼这些年见过的,都要直的多。
老荆头听见陈礼的话也不孬。
反倒是咧着大嘴,缺的半颗牙明晃晃的露着。
“你小子有出息咯。”
“老子就知道你是那块材料。”
“想不想知道刚才那个人送来的什么东西?”
陈礼见满屋子的糙汉一脸期盼的盯着他。
分明是有事想说,但是还要卖个关子。
陈礼干脆的摇了摇头。
“不想。”
老荆头有些绷住了。
“你这小子。”
“还真是翅膀硬了。”
“你不想知道我也得告诉你。”
“那个人送来的红榜,你小子排第一名。”
“他说是叫什么.....解什么...”
陈礼依附着简陋的门框,随口答道。
“那叫解元。”
老荆头连连点头。
“对,对,对。”
“还说叫你三个月后去京城参加殿试。”
“第一名啊,真是没给老子丢脸。”
“你小子要当大官了。”
老荆头指着陈礼,说着话的时候分外的激动。
一双无神的老眼甚至迸发出几缕光芒。
说完这话,还傲然的在屋里扫视一圈。
仿佛是自己中举了一般。
不过这次没有人笑料他。
糙汉子们也眼神欣慰的看着陈礼。
在这个年代,读书改变命运真的不是句空话。
尤其是能够中举,几乎确定了后半生达官显贵的命运。
尤其是大隋王朝刚刚平定天下,急缺文臣栋梁,解元便参加殿试,拥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虽然这些糙汉子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是他们清楚的知道。
陈礼不用像他们一样,在这个鬼地方窝囊的待一辈子。
陈礼“哦”了一声,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情绪。
穿越而来,本就有些文化底子。
再加上老荆头这些年确实下了苦工。
只要有机会一定看着陈礼读书。
虽然他也不知道书上写的什么,但一定要监督陈礼学习。
陈礼有段时间一度感觉自己穿越的不是古代,是衡水某中。
老荆头也不管陈礼激动与否,反正他是高兴的很。
“去给老子藏的烧刀子拿出来。”
“今天跟兄弟们乐呵乐呵。”
屋里的汉子跟着起哄。
“今天高兴,喝垮老荆头。”
“要不是老荆头逼着狗娃读书,还真不知道咱这鬼地方能出个举人。”
“高兴,喝!”
要说做别的他们会拖拉,作酒局那一个个动作飞快。
不到半个时辰。
营帐里已经变了个样子。
一只半大的羔羊被木棍贯穿,架在火堆上。
羊油不时滴落到火中,发出滋啦的声响。
七八坛烧刀子散落在每个人身旁。
老荆头拉着陈礼坐在中间的木板上。
老荆头拿着豁开一道小口的酒碗。
“我话不多说。”
“狗娃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现在有出息了。”
“要当大官了。”
“我高兴!”
说完老荆头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其他几个吆喝了一声,也吞下碗里的酒。
老荆头喝完,把目光转向陈礼。
从身后拿出一个崭新一些的酒碗,放在面前斟满烧刀子。
“狗娃,喝点。”
陈礼楞了一下。
这些年老荆头从来不让自己喝酒,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倒也没在意。
老荆头主动给酒,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陈礼接过酒碗。
轻轻和老荆头碰了一下。
两个人一饮而尽。
烧刀子下肚,陈礼感觉从口腔到胸膛燃起一溜火线。
烈的很,有点像上辈子第一次喝白酒那样烈。
那次的桌子对面,坐的也是这样一个有些苍老的男人,用欣慰的眼神看着他。
大概是这辈子没怎么喝过酒,一碗下肚陈礼就有些晕。
再后来躺在木板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营帐里空无一人。
地上还歪倒这几个酒坛。
老荆头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
陈礼一眼就能看出来,老荆头这是把留了许久的胡子刮了。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狗娃,没醒就再睡会。”
“路上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一会起来收拾一下,干干净净上路。”
陈礼搓了一把脸,一个轱辘爬了起来。
走出营帐,虎子营还在的人都已经站在营帐外面。
老荆头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马鞍上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狗娃,去吧。”
“第一次出远门,路上加点小心。”
“别不舍得花钱,在包袱都给你备着呢。”
陈礼看见这一幕还有些茫然。
虽然昨天就知道要去往京城。
可没想到今天就要分别。
陈礼想要跟老荆头说些什么。
可是看见老荆头神采奕奕,充满盼望的样子。
话到了胸口就憋了回去。
陈礼接过老荆头手中的马。
“我很快就回来。”
老荆头笑骂一句。
“放他娘的屁,你小子出去了,就要当大官。”
“没事别回来。”
陈礼知道老荆头刀子嘴的毛病又犯了。
摇了摇头,翻身上马。
今天的边城,天空格外晴朗。
陈礼骑着枣红色的大马,身后站着虎字营的全部弟兄。
人群中间站着缺了半颗门牙的老头。
小说《庶民不配当状元?我走女帝你哭啥》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